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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

Unit
短編小説「《单位故事》」
080 世界树篇“终结之始”
卡牌情报
“? 师傅,您刚才说什么?”
 冒险科学家阿琉斯停下忙碌的双手,抬头看向自己的导师。
“没说什么。手里的活不要停,傻徒弟。”“是……”
 求知者塞尔塞拉丝毫不在意阿琉斯有些不满的回应,他躺在野兽月脊柔软的后背上,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他看向的是荒芜大地上的某个东西。
“怪事。”
“这种现象在我的印象中也是前所未有。塞尔塞拉大人。”
 声音是旁边的手杖发出的。可一行人里没有谁对手杖讲话这件事感到吃惊。他们都习以为常。
“如果在你度过的漫长岁月中也见所未见,那此事便非同小可了。贤者之杖麦高芬。”
 被叫做麦高芬的白色手杖微微低头。这根会动会说话的手杖似乎是在表示肯定。
“巧的是此地偏偏名叫‘终结之始’。现在有一件事情无疑是清楚的,恐怕……”
 塞尔塞拉抬头望天,叹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次徒弟方才没有听清的话。
“这是某种预兆。那个时刻已迫在眉睫。”



 基元。祖盖娅大陆上,旧祖国领土最西端狭长半岛的尖端有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岛。
它名叫“终结之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附近的居民给它起了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

“那么各位老师。我就送到这儿了。要回去的时候您再吩咐。”
“嗯。代我向老师傅问好。”
 当地的劳务中介派来的水黾怪人对一行人鞠了一躬,巧妙地驱动着六条腿,一边散发着糖果似的香味,一边朝着从海上来的方向返回了。待他的背影走得足够远之后,一直目光呆滞的阿琉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哎,师傅。”“怎么了,阿琉斯?”“那人是个巨大的水黾吧。”“是啊。”“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发声,但他能说通用语。”“那又如何?”“水黾原本是极小的昆虫。昆虫纲半翅目水黾科Aquarius paludum。当然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在背上载货和载人。”“无关紧要的东西你倒挺清楚。所以呢?”
 阿琉斯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他的真实身份是基元巨型殖民地里臭名昭著的改造昆虫怪人!”“那又如何。”“师傅?!怪人不是那种恐怖螳螂男啦,剧毒磷粉飞蛾女啦……就是恐吓赶路人,破坏农田,妨碍校车行驶(※注:阿琉斯说的是他的故乡龙族帝国的城市社区上学路上的情况),会被超级英雄用必杀技打倒的那种怪人?”“别把人家说得跟害虫似的,对恩人实在太失礼了。巨型殖民地里还有更强大凶残且参与国际犯罪的人呢。”“您不害怕吗?”“没什么好怕的。天下众人皆兄弟。”“那可是虫族insect!”“别跟我扯歪理。光凭外表来评判他人是要不得的。”“这不是重点!为什么巨型殖民地要帮助我们呢?”
 塞尔塞拉噗嗤地笑出了声。
 他的手杖麦高芬也轻笑起来,连身后的野兽月脊也露出牙齿。
“看来你脑子里的东西落后了三千年。巨型殖民地的确是恶人云集,但其中有一些派系扎根于各个地区。如今这样的派系已占到大多数。”“是吗?”“他们……虽然还远远说不上是彻底的好人,但他们接地气,与当地居民和谐相处,相互扶持。”“您说的是改造昆虫怪人和他们的老大吗?”
 阿琉斯一脸丧气地看向其他方向,目光游移。他似乎想象到了戴着头带的水黾怪人在庙会上劝架以及摆路边摊卖糖果给孩子的情景。
“我这次给基元西部一带有势力的老大打点了一些钱,请他行些方便。多亏他们帮忙,才有了水黾怪人驮着怕海的小月(※野兽月脊)和你这个包袱轻松渡海。这才来到这个没人愿意接近的尽头之岛。”
 求知者看自己的徒弟开始垂头丧气,便用手杖戳了戳他。
“阿琉斯呀,你来把巨型殖民地给我们准备的材料组合起来。事不宜迟。快些开始吧。”

 至此故事才来到最开头。
“完成了,师傅。”
 阿琉斯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将沉重的物品扔在地上。
“嗯。这还差不多。”
 塞尔塞拉抬起帽檐,确认徒弟的成果。
“师傅,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啊?”阿琉斯歪着头。
“很快你便懂了。方法已经告诉你了吧。”“是的。”“等我一给信号,你就照办。”
 塞尔塞拉让徒弟阿琉斯做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将打渔用的沉子穿在坚固的捻绳上,再打结牢牢固定。可是,这工具的数量非同寻常。
“你能看见那个吧,阿琉斯。”
 塞尔塞拉以手杖指向前方。
 在干燥的天空下,遥远的大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在坑的中央。原本应该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漂浮着几块岩石,
 并且还在缓慢地移动。那移动就像滴在水面上的墨水那样,没有规律,变幻莫测。
“麦高芬也说这现象十分奇怪。我试着扫描一下四周。”
 阿琉斯降下右眼的眼镜,观察那个东西。
“距离这里三米之外,电磁波、气温、湿度、空气的流动均呈现异常数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猜也是。我所感受到的魔力气息也告诉我,这里就是边界了。”
 塞尔塞拉的表情与刚才逗徒弟的时候大不相同。

画师:凪羊


“我的手杖麦高芬。接下来我们要保持高度警惕前进。任何变化都要给我们发出警告。阿琉斯,你也一样。”
“遵命。”“知道了。”
 求知者指着那一堆拴了绳索的沉子。
“这些东西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开始吧,阿琉斯。”“好。”
 嘿咻!阿琉斯拿起沉子,扔向前方。
 捻绳被沉子牵着向四面八方展开。
 这很像渔夫向河流、大海里扔渔网,不同的是这里是陆地,以及中间没有横绳相连。
 ……
 什么都没发生。
“师父?”“很好。你走到最远端去,如此重复。”“啊……”
 阿琉斯按照指示前进,收起捻绳和沉子,又一次扔出。这是相当繁重的体力活。
“师父。这要重复到什么时候啊……又重又无聊。”“看前面!阿琉斯。”
 阿琉斯正在回头抱怨的当口,塞尔塞拉尖锐的声音让他猛地复又看向前方。
 正面。一根展开的捻绳和沉子无声地消失了。
 阿琉斯调节探测眼镜定睛一看,二十米前方的空间出现了刚才没有的高热源反应。中心温度为5000℃。这是相当于电炉的温度,别说绳子了,连铁都会在这温度下瞬间蒸发。
“呜哇,好烫!”
 阿琉斯条件反射地翻起衣角,挡住袭来的热浪往回跑。他身上的外套是科学的结晶。它兼具耐热、耐寒、耐压、防水、耐冲击性能,顽固污渍轻轻一擦就掉。如果不是这件阿琉斯自制的特制防护服,他早就成焦炭了。
“慢着!不要乱动! ”
 阿琉斯正要拔腿就跑,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塞尔塞拉、手杖麦高芬、野兽月脊推了回去。
“可是,师父……无论是魔法还是科学都不能探测到这东西的征兆,太离谱了吧!?”阿琉斯含泪控诉道。
“所以我才特意准备了最原始的探测手段。嗯。这样就知道这方法行得通了。接下来才正式开始。我们要一路这样走到那个悬崖下边。继续吧,阿琉斯!”
 诶诶诶诶——!?阿琉斯的惨叫响彻无人的荒原。

“就在刚才,有几颗陨石和观测到的流星雨一起降落到了惑星库雷上。我根据基元和王冠圣域的联合组织“世界危机预测研究所”提供的信息,一直在与三国共同建立的“异世界现象研究所”进行联合机密调查。整个过程中我们使用这个水晶球Magic Terminal相互联络。”
 咚咔!
 正交叠双手进行说明的塞尔塞拉前方突然发生神秘爆炸,阿琉斯哇哇大叫着飞到了空中。
“我和这两个研究所、基元的大贤者以及魔法团尤为关注的案子有三个。一是存在袭击、侵蚀王冠圣域的“恶意”;二是在暗邦最西部的迷宫中观测到的重力异常和塌方;三是龙族帝国的沙漠中发生的时间与空间的异常现象。”
 咻——!!
 呀啊!师父,救救我!扔出去的沉子和捻绳被空无一物的空间猛烈拉扯,阿琉斯眼看就要被拉进未知的异度空间,他扯着嗓子大声呼救。不用说,塞尔塞拉充耳不闻。
“于是我从众多陨石撞击点中选择了这座岛——‘终结之始’。”这片土地就连附近民风彪悍的居民都畏惧三分,陨石仿佛是有意选择了这里落下。再看这极其异常的光景。我感到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单纯的自然现象。你说对吧,阿琉斯。”
 哈啊哈啊哈啊……
 阿琉斯站在师傅面前。他全身污泥,眼睛因为恐惧而圆睁,甚至忘了哭泣。
 爆炸和吸力,随之而来的神秘真空刃(镰风)、突然化作泥沼的地面、冰冻、雾气等无数的异常现象接连发生,他凭着捻绳和沉子这一原始且独一无二的方法以一人之力化险为夷。不过小命已经没了半条。
“还、还以为死定了呢……”
“哦哦……我们总算是到了。做得不错,傻徒弟。”
 塞尔塞拉的称赞只有这么一句。她就是这种师父,即使如此,这名徒弟也会跟随她。
 阿琉斯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肩膀垮了下去。看样子目前是不需要再继续玩命了。
“可是,嗯……我还以为来中心区域瞧一瞧就能知道些什么呢。”
“是啊。从高能天体物理学的角度看,陨石在撞击前蒸发和消失的例子并不在少数。即使核心真的埋在地下,用我们的简易探测手段也极难找到。我认为需要花费更多时间、人力进行详细的调查和研究。这是我作为科学家的看法。”
 哼,科学科学,了不起啊。塞尔塞拉嗤之以鼻,但确实,陨石撞击大地产生的坑洞尽管宽广,没想到深度很浅,底部也很光滑,并没有看到师徒二人预想中的陨石核心。
“这样来看,我们应当研究的就是上边的这个了吧。”
 两人一兽(月脊)一杖抬头看向高空中打着旋涡,像生命体一般反复伸缩的岩石碎块群。从远处看,它们看上去像颗粒,但来到正下方就会发现,它们每一颗都具有相当大的尺寸和质量。
“恐怕问题的核心不在于‘陨石’。而是降落在惑星上的某种东西。”
 塞尔塞拉自言自语着收回视线,又从怀中拿出地图,在该地点上标注着什么。
“阿琉斯呀。”“……哎。”
 阿琉斯警惕起来,以为又有什么强人所难的任务了。
“你用水晶球Magic Terminal的通用线路把水黾怪人叫回来。”“啊?”
 对于出乎意料的指示阿琉斯睁大了眼睛。求知者塞尔塞拉有点不耐烦地继续说。
“得重头来过了!我们体验了此处的异常,看到了真实情况。虽然十分可惜,但你说得没错。进一步的调查若不借助组织或他人的智慧恐怕十分危险。如果这是某种关键的预兆就更是如此了,我们必须尽快共享信息,采取合作。”
“虽说体验了那个的只有您的徒弟,我这个科学家吧……”
“所谓冒险,预防危险,知道自身的极限,保证生存都是极为重要的。”
“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光凭绳索和沉子在危机四伏的土地上行走呢。”
 阿琉斯尽管还在发牢骚,但师傅竟然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决心返回,这让他稍微有些吃惊。
“对了。说到科学,除了刚刚的所有数据,我还拍到了精彩的画面。”“哈?拍到是指?”
 塞尔塞拉从刚结束联络的阿琉斯手里夺过水晶球Magic Terminal,用一种复杂的操作方式抚摸表面。
 咚咔!哇啊——! 咻——!!呀啊!师父,救救我! 啪沙!!呀啊——!
 被这座岛的奇异现象搞得鸡飞狗跳的阿琉斯出现在了上面。
“呃……这还有录像功能呢!?”阿琉斯呆住了。
“是啊。而且现在也在向惑星库雷的研究机构和相关人士直播。”
 只见直播画面上已读和点赞good数蹭蹭上涨,还有人发了笑哭的表情。
 快住手,丢脸死了!徒弟愤恨地伸手来抢,拿手杖的贤者塞尔塞拉轻盈躲开,骑上飞天兽月脊朝海岸线丝滑地开始飞行。
“出发,小月!全世界正在等我们的报告和见解!”
“太危险了!师父!!”
“标记你开拓出的安全地带的绳索和沉子还留在地面上。也就是说只要低空飞行就没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祝你成功,阿琉斯。”
“麦高芬!怎么连你也……我要怎么办啊。”
“用走的。跟着绳子走就没错了。不过,如果不快些往回走,标记的绳索可能会被风吹走哦,抓紧了!”
 诶诶诶,怎么会这样——!!
 阿琉斯的叫声在“终结之始”久久地回响。



※注:单位已转换为地球常用单位。水黾Amenboa是将大自然综合大学出版的《动物学名便览》的分类和学名翻译为了地球的拉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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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的词汇简介

巨型殖民地和昆虫
 巨型殖民地是以有智慧的昆虫为中心的国际犯罪团伙。
 其成员、战斗人员、干部都是昆虫或者近似种族,被统称为虫族insect
 提到巨型殖民地,大家总会想到扰乱民众和平的改造怪人、威胁社会治安的不法分子,但其实它历史悠久,其创立甚至能追溯到四十亿年前的创世龙纪。那时的惑星库雷甚至还没有魔法。

 天轮圣纪的巨型殖民地在经历了无神纪(惑星库雷失去神格庇护的时代)之后,被迫产生质变。
 现在的巨型殖民地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一是沿袭过去习惯的犯罪组织。从威胁旅客、村镇的盲流怪人到大规模的国际犯罪不一而足,某种意义上是最为传统的部分。
 二是游走在各国法律灰色地带的企业型组织。表面上他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三是贴近地区民众的侠客组织。其中甚至有与政府签订契约协助打击犯罪的组织。
 对于了解过去的巨型殖民地的人而言,这类组织令人吃惊,且已经发展得相当壮大。
 这是因为在基元国诞生不久前,担忧世界未来的大贤者基元的高徒之一(也有说法是首席弟子)便是虫族, 也是拥有庞大势力的组织头目。在师傅基元过世后,他发展了巨型殖民地原本的特点“作为必要的恶人与地区共存”,加强了与地区社会的协同,制定了“不给普通人添麻烦”、“收取保护费就要保护地方安全”等基于侠气、仁义的全新规定。
 但即使如此,巨型殖民地本身并非善人组织,即使因为某些机缘与第三种势力有了交集,也自然不应该对他们抱有过度期待,也切不可放松警惕。


 关于求知者塞尔塞拉和冒险科学家阿琉斯、贤者之杖麦高芬、最强野兽月脊请参阅如下章节。
 →世界观专栏——塞尔塞拉秘典图书馆 000《引子:魔法师与徒弟》
  以及该专栏的其他项目。

 关于水晶球(magic terminal)请参阅如下章节。
 →单位故事054《混沌的瘴气》和“本章的词汇简介”。

 关于分析“弥赛亚碑文”和Cardinal、研究异世界·异星系·多次元的“异世界现象研究所”请参阅如下章节。
 →单位故事050《吱响世界的女治疗员》和“本章的词汇简介”。

关于“世界危机预测研究所”的引言
 在本次塞尔塞拉的发言中出现的“世界危机预测研究所”是由基元和王冠圣域联合创办且研究命运力学的研究机构。有坊间传闻最近轰动一时的国际新闻《王冠圣域国转变政策,开放门户》的背后也有他们不小的影响。
 未来计划在专栏中详细介绍“世界危机预测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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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金子良马
世界观監修:中村聡